林語辰

神經病,腦洞大。短文與繁體字愛好者。

[長青(青綺)][瑯琊榜_青綺/玉陽/睿津]

***CWT43無料小說釋出,完結會放上全本電子檔

***共分三大章,分別為卓青遙x謝綺/謝玉x蕭蒞陽/蕭景睿/言豫津

***電視劇和小說設定混用



【卓青遙×謝綺】


一、

謝綺一直記得初見卓青遙的時候,花飛滿天,桃李爭妍,羅紈錦繡一如盛開的牡丹鬥豔,長干橋畔歌吹為風,粉汗為雨,好不熱鬧。

那年她年方九歲,趁著上巳節與母親、兄長一同出遊,卻不想在人潮之中離散。正當驚慌失措,突然一名身負長劍的青衣少年破開人群,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,視線循袖向上,一雙狹長、溫和的眼看著她。其時天光正好,既不熾烈也不陰涼,恰如其分地折落一角在少年眼裡,煦煦而清明。

謝綺記得他看著她,視線溜到腰間所佩的香囊,然後勾起了笑意說,是小綺嗎,我是青哥呀,天泉山莊的青哥,認得嗎。

不認得。小小的她搖頭。雖說如此也還是跟著少年走了,一點懷疑猶豫都沒有。好像只那一眼她就能確認,這個人決計不可能傷害她。那時卓青遙說了好多話,謝綺都沒怎麼聽進去,只是跟著他背影一直走、一直走,直到回到母親身邊。卓青遙把她的手交到母親手裡,蹲下身親暱的摸了摸她的頭髮,又邁開大步破開人群離去了。一身青衣、一把長劍,在五顏六色之中格外明晰。


那一抹青色從此棲在了她心底,情如松柏,長青不衰。




二、

大紅蓋頭揭開,卓青遙穿著大紅喜袍,成對的喜燭火光搖曳,在那雙狹長、溫柔的眼中,灑下細碎星光。合巹酒入喉之前,她已覺有三分醉意--幸福太過,原來也是醺人的。

她以為此刻自己便是世上最幸運幸福的女子,得以和自幼戀慕的人長相廝守,此生足矣。她期期盼盼了這麼多年,那個青衣負劍的少年總算破開萬千人海、眾生芸芸,著一襲喜袍,策風流快馬,來到面前對她說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。聽她說,山無稜,天地合,乃敢與君絕。

山豈能無稜,天地如何會合。只要不周山未斷,她的期盼寄託、戀慕諾言便不會輕易夭折。此情必長青人間,歲歲年年,日日夜夜。

 



三、

腹部逐漸隆起,母親疼憐她,來信邀卓家提早入京,待到孩子出生。卓青遙攙扶著謝綺小心上了馬車,離開玢左。看著後頭逐漸變小的天泉山莊,她摸了摸肚子說:寶寶,我們要去京城玩了,開心嗎?卓青遙在旁聽著也笑了,湊過來靠在肚子上跟未出世的孩子說悄悄話。一路說笑,不過十日,金陵的巍峨城門便立於眼前。

她以為一切如舊,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己懷中的小生命,卻不想這一程回京,竟然風雲變色,今非昔比。


公公經常和父親神色凝重的交談、原本就喜靜的母親益發少話、婆婆也不時望著外頭蹙眉細思、一向體貼溫柔的卓青遙則越來越常不在府中,即便回來,也總是風塵僕僕,神情疲憊。謝綺隱約能感覺這一切和兄長那位攪弄風雲的友人,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,可廟堂之事,又豈是她能多言?只得低斂眉目,仔細手上針黹,替孩子裁衣。


她知道是要起風了,天邊的雲都換了模樣,可即便暴雨將至,總歸也沒有她置喙的餘地。

她只能挺著肚子站在大紅燈籠下,紫藤花樹旁,對他說一句:「青哥,天晚了,要小心。」


她看著他的背影走,早已不著青衫的人破開上元的燈火,往幽深的夜裡走。




四、

陳年夢魘,旦夕驚變,兄長頹然跪地的那一瞬,她耳裡傳來不周山生生折斷的聲音。

山若經風摧颳成石,自然稜角尖銳;天地只要埋沒黑夜,便如相合無二;松柏只是長青,卻非永生不凋。世間萬物生滅,只有變,才是永恆不變。


她腹中絞痛,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或者也感受到了將離的惶惶不安,在羊水中徒勞的試圖逃竄。卓青遙又一次破開人牆從她眼前遠走,這一次她的呼喊沒有換來他的回眸,只有顫抖的背影一瞬僵立,謝綺快要想不起來,曾經有誰輕輕握住了她的手,笑得那麼溫柔。

 

--我是青哥,天泉山莊的青哥,認得嗎。

--不認得,
不認得。

 

「青哥!」

呼喊沒有被認取,是誰不認得了誰。

 

一聲悲鳴,一聲嗚咽,她揪著母親的袖子哀哀哭泣,被父親驅離堂上。她闔上雙眼,天地不見,全都融在了無邊的黑暗中,稜角銳利的真相在他們之間劃成一道深深的溝壑,謝綺跨不過去,卓青遙走不過來。


天雷驚落,根骨焦炭。偌大的侯府,滿園殺伐聲,鏦鏦錚錚,金鐵相鳴,她知道那雙正準備抱孩子的大手此刻一定已經拿起了劍、一定已經劃破了衣袖,可是她將再也沒有資格為他縫補、替他上藥。當她生而為謝玉之女、而他是卓鼎風之子,那條姻緣線就注定要被斬斷了--或者從一開始,月下老人就忘了要綁緊。


松柏不長青,一夜樹凋盡。




五、

那以後的事她都只是聽說、只能聽說。

聽說兄長帶著卓家人等倉皇奔逃,到往年他們烹茶賞月的水上亭榭、聽說父親調來了巡防營的弓弩,漫天箭矢飛落如雨,殺心堅定、聽說譽王府兵包圍了寧國侯府、聽說言國舅也趕來了寧國侯府、聽說歐陽將軍擋在府門前、聽說母親短刀當頸,逼父親把路給讓開了。

都是聽說,真假難辨。其實事到如今,辨與不辨,也沒有什麼意義了。
寧國侯府一夜榮枯,門前陛下親提的「護國柱石」成了諷刺的笑話。門裡的人都散了,想來再過幾年,就將成比蘭園更荒的園子,蔓草荒煙,斷井頹垣,只住著幽咽低泣的孤魂野鬼。


母親帶著她和兄長、二弟搬進了公主府。四月中旬,天氣益發溫暖,滿園的奇花異草也瘋長起來,爭相怒放,馥郁芬芳,香氣迷離,然而往年廣為京城富貴人家所好的賞花勝地,今年卻未敢有人投遞拜帖。滿園豔色,更襯得一片死寂淒清。

一夕驚變,母親變得比以往更為沉默,幾乎足不出戶,兄長也安靜得可怕,年輕的臉上全沒了往昔的神采飛揚,只有愁雲鬱色滿布,哪裡還存半分瑯琊公子榜眼的瀟灑。

唯一強打起精神照料上下的,竟只有二弟了。

 

謝綺倚坐床榻,從鏤花窗看出去,清晨露水濃濕了枝頭艷色,正朝她花枝招展而來,一如九歲那年的上巳節。
那年她在人海離散,卓青遙來尋,在她心頭種下一片青色。


「青哥......青遙......」

怪她不夠機敏,沒能及早參破,這片青色,原是注定的遙不可及

 

「啊......啊、啊啊......!」
腹中突地襲來劇痛,她揪緊鴛鴦錦被哭嚎起來,淚眼迷濛中見到母親散亂了頭髮急急奔來、兄長慘白如紙寫滿擔心的臉、還有二弟倉忙奔出,疾呼「叫大夫、大夫」的背影。




六、

「綺兒,綺兒妳撐著點!娘在這裡!娘在這裡!」

「娘......娘!」
她抓緊了母親的手,用盡氣力。羊水破得太早了,原本應該五月降生的孩子竟然搶在這個腥風血雨的四月來了,產婆、大夫、奶媽、侍女亂七八糟圍了一圈,人聲嗡鳴,鬧亂如市。

她感受到骨肉生生分離的痛楚,那個曾經試圖倉皇逃竄的孩子大概再也無法忍受死寂的公主府,才這麼急著要走。既如此,她便想他好好的,好好的來、好好的走。

她感覺不出自己流了多少血,只知道是很多很多,她知道自己是熬不過這個關了,可是也無所謂了。她只要孩子,只要孩子好好的來,好好的走。


「孩子......保青遙的孩子!他的孩子!」
在神思難得清醒的剎那,她抓緊了母親的手嘶喊。欠卓青遙的,謝綺這輩子是還不起了,可是謝家欠卓家的一個孩子、一條人命,還是能賠的。

她是謝玉的女兒,這二十多年血親賴也賴不掉,二十多年前的血債也洗不掉,父債子還,欠卓家的,她生生用命還了。

至於卓青遙,謝綺只能繼續負著了。賒著,下輩子如果他不嫌棄,她再來償。

 



「綺妹!綺妹!」

當卓青遙慘然的呼號終於穿越三重院門而來、嬰兒斷斷續續的哭啼也劃破天際,謝綺緊捉著蒞陽長公主的手總算釋然地鬆開,垂下了。


「小綺!」

卓青遙終究沒能撐到房中,便腳步不穩的摔跪在門前石階,聽著嬰兒的哭聲和蒞陽長公主的悲嚎,全身力氣都被抽走。垂頸彎腰,額面抵地,雙肩劇烈抽動,牙縫間洩漏出極盡壓抑的嗚咽。

 

--我是青哥,認得嗎?

--不認得。

 

--執子之手,與子偕老。

--山無稜,天地合,乃敢與君絕。

 

--我要看著你走。

 

--青哥,

 

--青哥......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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